都说因为上辈子欠了女儿的债,所以这辈子才选择做她的父亲,大概因为上辈子父亲欠了我的债,所以这辈子我追随他到了人间,做了他的女儿,1992年10月11日,我降生了,开始了我的要债生涯。
为了还债,父亲与羊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骑着车子到处赶集买羊,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他一天也不会落下。而我喜欢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衣角,陌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喜欢坐在装有羊的大筐里,和爸爸一起拉着长调喊买羊喽,喜欢清晨踏着薄雾,坐在羊背上,听着挂在羊脖子上铃铛那悦耳的铃声,和父亲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渐渐的我长大了,上了小学,那时候的我除了上学就是每天放学之后骑三轮车到离家几里地的十字路口迎赶集归来的父亲,等待父亲归来。当看到从很远的集市归来的父亲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与冲动,接着便和父亲一起捆扎买来的羊儿,然后把它们放在三轮车上。这时父亲总会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包子或几根油条,虽然有时包子会被压得变形了,但我依旧很满足……
初中了,我要到镇上去上学,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天去接父亲回家了,那段我接父亲回家的路变成了父亲独自一人,但这并没减少父亲对羊的热爱,他似乎把羊看作了他的生命。父亲每三句话中都有一句是关于羊的,每一天中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全是和羊在一块。在我印象中父亲没买过一件新衣服,也不懂得享受生活,但每次提到羊,父亲都会高兴地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讲个没完。可是一提到别的父亲就像个小孩子,似乎懂得很少,也没有太大兴趣。
初中的三年时光很快过去,我考进了我们县里一所重点高中,父亲为了给我凑学费卖了他喜欢的羊。为了生计父亲不得不更努力地挣钱,这让父亲变得苍老了很多。从那以后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让别人另眼相看!也是从那时起我和父亲之间好像有了一堵墙,每次他去学校看我都会说今天买的羊卖了多少钱,还有多少没卖出去等等。我也是只会说一些上次考试考了多少,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是一阵沉默……每次他都会偷偷地看我回到教室里后他才会离开。其实父亲有好多的话要对我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也怕我会感到很烦。但是我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种对儿女的不舍和无限疼爱。其实我也好想对父亲说我爱父亲,可是总是没有那种勇气……
去年我考上了大学,父亲用粗糙的手捧着通知书看了又看,从他兴奋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忧愁,那天早上天还没亮,父亲就牵着他最喜爱的羊下地了,我明白,那几只羊就是我上大学的一部分学费,虽然在我的记忆中羊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可是父亲甘愿为了孩子付出所有……当大学开学的第二个星期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竟激动得像个孩子,捧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以后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父亲都是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多买点好吃的,啥时候放假啊……”
每次当我看到接学生的家长,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我的父亲——黝黑的皮肤,满脸的皱纹, 衣着朴素蹲在墙角抽着烟的淳朴的农民形象。有时候我竟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感动我可以有那么一位好父亲,虽然他很平凡,但父亲用买来的羊,养大的羊,,卖掉的羊,为我编织着不平凡的梦想。
这就是一位父亲和他的羊以及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