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念“徵舒,徵舒”
“徵舒,徵舒”只是念着这名字便觉得美好。
那年,株林里的桃花开得鲜艳明媚,酝酿着人世间暧昧的气息。
夏徵舒,字子南。夏南,母亲这样唤他。他是陈国公主夏姬的儿子,人言夏姬是祸水,‘杀三夫,一君一子,乃至一国、两卿矣’。而他则如春秋乱世中的惊雷,带给人一点静谧与安念。
他的父亲夏御叔壮年早逝,母亲一人朝食于株林。有这样的美貌娘亲,株林里的生活也必定是‘承欢侍宴无闲暇’的。年幼的徵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陈国国君灵公荒淫无度,乃一轻薄子,他从大夫孔宁和仪行父口中得知年近四旬的夏姬依旧粉面桃花、肤若凝脂,风韵不减旧时。或许古代女子的宿命只能如浮萍逝水,夏姬竟然乐于与之交好,游转于一君、两卿之间。
陈灵公耽于夏姬的绝色,待徵舒稍大的时候便封了他司马官职,掌控兵权。这,也许是因徵舒年少骁勇,也许是因夏姬在陈灵公的耳边开启了他的心头一念,其间的心酸事也无人知晓。
这天,在株林备宴,迎来陈灵公、孔宁和仪行父。夏姬没有出现,徵舒在宴上听着三人淫乱的言谈,怒不可遏。
他们醉眼瞧着徵舒,谈论着他像谁的儿子,说,也许连夏姬那个女人也不记得了吧。戏谑的笑声传到徵舒的耳中,他拔箭射向陈灵公。一箭未中,陈灵公慌乱之下躲进马厩,退无可退,被徵舒的箭结束了生命。大快之下,隐隐浮现出夏徵舒那双冰冷的眸子,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他那张稚气未脱的冷峻的侧脸,历史在这一刻按下定格。
陈灵公死后,孔宁、仪行父逃到楚国,这是公元前599年,楚庄王欲争霸诸侯之时。夏徵舒立太子午为君,同时也成了陈国重臣。楚庄王得知夏徵舒弑君,借口挑起陈楚之争。
陈国败了,这是必然的结局。夏姬被虏到楚国依然魅惑着楚国的国君。
“徵舒”,当再念到这个名字时,你的魂魄飘飞到哪里了呢。‘车裂’,这是施与你的极刑,我听到你在囚牢里喑哑的嘶叫,血泊之中你痛苦的呻吟。
我在想,夏姬哭到哽咽不能语了么?她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为了她的尊严,不计后果地做了决绝之事。也许他在车裂的时候都是含着笑的,直到鲜血凝固,爬上他的脸。
他的身世,还留在这样的诗句里: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
驾我乘驹,朝食于株。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
治酒欢会兮!从夏南!
——《诗经·陈风·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