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宁舟浩,1975年出生于山东肥城,祖籍湖南省隆回县。艺术硕士。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主席团委员,理事。国内最早报道农民工和城市空巢老人问题的摄影师。作品多反映当前社会热点问题。现居住于山东省济南市。
设计·中国:您是如何进行摄影选题的?
宁舟浩:首先来讲,舍近求远,兵家大忌。因此就要寻找生活中能够接触到、感触最深的那些东西。而人们之间是存在差异的,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并不一样;你的感受和身处的环境与我的也不一样;我们的知识结构、阅历、偏好更不一样;你的近和我的近也不同。所以第一点是就近原则。第二点则是差异化。最后一点就是要拥有理性,要考虑它的社会价值、历史价值、文献价值这些层面。其实我觉得最核心的就是你要找到最初能够感动你的事情,这是一个动机问题。再一个针对选材,你需要带着一种问题意识去思考,你这个专题是要解决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包括个人问题和群体问题,那就能带来一个很具体的切入点。比如说农民工是我们社会城镇化进程中农村人口进入城市的一个过程,而京剧遭受的待遇其实代表着我们各类传统文化形式总体上遭受的待遇,甚至有些要更糟糕一些。那么我们带着一个问题意识进入,就有一个具体的很小的切入点,同时有一个很广阔的背景,把这三点连起来,我们就能做一个比较有针对性的选题。总结一下就是,我们选择要就近,要拥有差异化思维,同时考虑它的社会价值、历史价值、文献价值。并且要有问题意识,要有具体而小的切入点,通过它们映射出一个远大的宏观的问题。其实核心点在于对你内心的触动,能否触动你拍摄最基本的冲动,并且由你把你的冲动和感动借由你的照片传达给其他人。
设计·中国:您为何选择摄影这条道路?
宁舟浩:我们知道布荷东有一个超现实主义宣言,后来很多艺术家都在运用它。很多人的所谓超现实是他在生活范畴中所不能解决的问题,而他就用潜意识去解决。我的身份很卑微,但我总试图用我的观察和拍摄的照片与社会发生一个有效的互动。表现问题存在很多方式,但我是受制于我的个人条件,比如我之前并没有进行系统的文学之类的训练,其他包括摄影以外的表现方式我也接触不到。我运用最自如的方式就是摄影。其他的方式当然也可以做。我们说“不想做厨师的摄影师不是好摄影师。”同样的白菜、豆腐、肉,我们肯定不是只有一种菜式,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制作方式,可以炒蒸煮涮。其实没有标准答案,最核心的还是对现实和内心的关注以及对我们整个社会的关注。万变不离其宗,不管用什么样的形式,关键是关注点和主题在哪。
设计·中国:您在摄影当中获得的收获有哪些?
宁舟浩:其实摄影的收获非常大。如果不能解决个人焦虑的问题,就不可能解决别人的问题。比如我自己没吃饱,还要去解救世界劳苦大众是不现实的。摄影于我来讲,首先是“捕获”,别人拍不到的我能拍到,别人看不到的我能看到。英文中,摄影与射击的单词同是“shoot”,装胶卷、存储卡和填装子弹也同是“load”,它们之间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就像我们在使用单反的时候是看不到那个拍摄瞬间的,但一个好的摄影师就像一个好的猎手,好的猎手在射击时往往也看不到猎物中弹的瞬间。你拍照时只能在黑影和间隙中看到那些东西。所以第一个收获是我看到了,我得到了这个瞬间,无论是冲洗胶片还是后期回放,我知道那个瞬间会乖乖的等着我。第二个乐趣是殊途之乐,借着摄影我能走进许多人。没有摄影我就不会和你聊天,也没办法和这么多的同学交流。再比如我能和百岁夫妻一起生活,我能到广东最发达的城市里走进最古老的祠堂,面对他们新老两代人传统和现代并存的生活方式。我可以在香港最富有的大佬那里和他们一起欣赏京剧,也可能是在一个小城市的殡仪馆里和火化工人们一起把一具尸体推进炉子里去。我可以目睹穷困的人们如何把命运发的一手烂牌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努力变得有所成就,甚至能够帮助别人。这些都是摄影带给我的。如果我没有摄影,我的生命就不会如此宽广、厚重。摄影同时还能使我自足,使我进取、奋发。最终要的一点还是摄影的影响。我的照片《我的农民工兄弟》一开始在中国美术馆里并没有很大的反响,但后来在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今日说法》中使用后,我们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帮助农民工讨薪的社会行动。《一个人的城市》在中央电视台获奖、南方周末推出并且在2003年摄影新闻报道的现场被提名致敬之后,几乎全国各类媒体都转载了这些照片,社会逐渐发出“关注空巢老人,常回家看看”的呼吁。我觉得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动这些事件的发展。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我曾经接到一个陌生读者的来电,那个电话号码很奇怪。这位读者在电话里激动地对我表达看了我的照片有多么感动,他说他在德州做访问学者,我说德州离济南很近,欢迎来一起交流。结果他说他的德州是德克萨斯州。所以我就在想是怎样的力量能使一个在地球另一端的人看到我的照片后,找到我的手机号来向我诉说他的激动。这些陌生读者的来电、温暖的留言、增长的点击量、用力的握手和拥抱或一个简单的微笑,都是摄影带给我的,当然也不乏有恐吓和恶言。其实我知道根据牛顿第三定律,力的方向是相反的,大小是相等的。我能感知到的力量正是我给予世界的力量。我知道其实一张照片或一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但关注的人多了,涓涓细流汇成江河,我们一定能通过纪实摄影,逐渐以一种善意的方式推动并改善社会前景,并且不断提升我们的生存质量、生活质量乃至我们的生命质量。
设计·中国:您对山工艺的学生有哪些期待和寄语呢?
宁舟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大家很有幸能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很优秀的学校。当然大家来这个学校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些人是如愿以偿,有些人是生计所迫,甚至有些人是落难被志愿调剂。但既来之则安之,重点是在学校里能得到什么。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和长度都差不多,但为什么我们最后取得的学习成果不同,其实问题就在于我们如何有效的利用时间。也许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说这只是四年,但对大家来说这是美好的青春,是芳华。也许你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不要紧,你要追求你的理想,知道哪个方向是你八千米的高峰,勇敢的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如果你喜欢自己的专业,那能有幸在这个学校学习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大学生、甚至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把理想变成现实。我们在世界上生活需要物质,需要精神,需要先吃饱饭,但在我们吃饱饭的时候也要想想怎么才能更加快乐,那就是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明天,向目标奋进,为它工作努力从而让它成为现实,我觉得这就是最棒的事情。
以下为获奖经历:
2000年《我们的民工兄弟》入选中国青年世纪末生存状态摄影大赛
2003年《一个人的城市》获得"致敬!2003中国传媒" 致敬之"年度现场报道"提名
2004年《一个人的城市》获得《人民摄影》年度新闻摄影比赛日常生活类银奖
2004年《我们的民工兄弟》获得《人民摄影》年度新闻摄影比赛日常生活类铜奖
2004年《一个人的城市》获中央电视台全国老年题材摄影比赛特别奖
2006年《京剧的守望者》中国国际新闻摄影比赛艺术类组照铜奖
2006年《京剧的守望者》中国(济南)当代国际摄影双年展最高学院奖
2007年《京剧的守望者》入选首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
2009年《京剧的守望者》获得第二届山东省泰山文艺奖摄影类铜奖
2009年《干部、单位和机关》入选第二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
2010年《一个人的城市》《京剧的守望者》获第23届全国影展优秀奖
2010年《干部、单位和机关》获得"徐肖冰杯"全国摄影大展纪录类收藏作品
2012年 获得腾讯网"最具视觉成就"年度摄影师奖
2012年 入围2012年度佳能十佳专业摄影师
2014年 《毛家工业园》获得徐肖冰杯"全国摄影大展典藏奖
2015年 《毛家工业园》获得山东省泰山文艺奖摄影类二等奖
2015年 《毛家工业园》获得“乡土中国”全国摄影大赛典藏作品
2016年 《毛家工业园》获得 “今镜头”全国摄影大赛 大奖